貓的咖啡色

我試圖尋找沉默 卻發現他無所不在
直到我聽見了聲響 才真正明瞭甚麼是沉默

兒時的午後 滿屋的笑聲 沉默是我唯一的玩伴
下課鐘響 小朋友在走廊上嘻戲尖叫 沉默它陪我在操場上奔跑

老師為了我聯絡簿上空白的家長簽名欄大聲地斥責我
沉默吞噬了我當時所學過的字彙 喉嚨啞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漸漸地 我習慣把沉默當成說話的對象
我對著它演講 說笑話 談心事 聊八卦
但我從不曾得到回應 一如我的努力

女孩一天天地長大 她遇見了心愛的男人
當女孩問男孩愛不愛她時 沉默是她得到的答案
男孩用沉默親吻著女孩 喔! 多麼地浪漫!
兩人分別躺在用沉默隔開的枕頭上

那晚是平安夜 他們一起去看煙火如何劃破沉默的天空
女孩告訴男孩她懷孕了 男孩甚麼也沒說
或許是煙火的聲響過大 遮蓋過男孩的聲音
她相信男孩的確試圖說甚麼 只是她聽不見

女孩告訴母親她懷孕了 她看見母親惱怒地破口大罵
但除了母親在她面前揮舞的雙手 她聽不見任何一個字
就這樣沉默在她肚皮裡一天天地長大
喔! 生命總是這樣默默開始!

男孩說他不能跟女孩結婚 電話裡傳來一陣沉默
沉默它落在女孩的兩行淚裡 慢慢地滾下
噓! 別讓人知道我在流淚!

女孩遊走在馬路上 想聽聽這喧鬧的城市
左方傳來一陣刺耳的煞車聲
女孩頓時眼前一黑 馬上陷入一片沉寂
女孩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肚子裡的孩子跟她揮揮手
喔! 生命也是這樣默默地結束!

女孩的家屬接到通知連忙趕到醫院
母親焦急地像個熱鍋上的螞蟻
連走帶跑的母親看終於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女孩向母親說對不起 母親以一貫的沉默回應
母親緊握住女孩的手 斗大的淚珠從母親臉龐上滾下來



那滴淚 擲地有聲